美剧素以充斥黄暴镜头为广大宅男朋友们所喜闻乐见,被戏称为“资本主义的确有其可取之处”。在《权利的游戏》最终季里,詹姆和布蕾妮的故事线可以说是为数不多的让人眼前一亮的情节,但是 D&D 还是在其中掺杂了一些让人不舒服的东西,我对这种不负责任的恶趣味持坚定不移的反对态度。

人多知遇独难求。

纵观布蕾妮的故事线,一共遭遇了两个关系非比寻常的人。

其一是蓝礼·拜拉席恩,一个彬彬有礼的绅士。因为他懂得尊重女性,以平等、友好的态度对待整个少女时期都不受异性待见的布蕾妮,所以布蕾妮为他的容颜和人格魅力所倾倒。可惜呢,蓝礼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同性恋,而且贵为君主,所以颜值有点抱歉的布蕾妮只能以彩虹骑士的身份默默守护他。

再说回到詹姆·兰尼斯特,因为机缘巧合,他们从互相挑衅到相识相知,最终在战斗前夜詹姆授予布蕾妮骑士称号到达故事的高光时刻1

布蕾妮被詹姆的勇敢精神所征服,而詹姆也欣赏布蕾妮身上自己曾经引以为荣但又让其暂时蒙尘的骑士精神。所以在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够看到黎明到来的战争前夜,詹姆选择把拂晓神剑传承给他的骑士精神亲手薪火相传下去。

何其有幸,一个生命个体才能遇到一个愿意向之倾诉故事的生命个体;一个人又该是多么荣幸才能听到别人娓娓道来自己的故事并引发共鸣。

詹姆和布蕾妮之间更多的是一种灵魂上的沟通和交流。詹姆需要有一个人来倾诉他对骑士精神的向往,对偶像拂晓神剑的崇敬,以及分享对“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的感慨和对现在苟且生活的鄙夷。而这些,他没法和自己的最爱——一心向往权谋和政治的瑟曦述说。因为瑟曦不喜欢听这些个劳什子,即便听了也说不出什么惺惺相惜的体己话、引发“嗳?你懂我!”的感慨来。

毫无疑问,詹姆和布蕾妮之间是有超越单纯友情的情愫存在的。人类的感情有时候界线其实并不那么泾渭分明,很可能存在“我拿你当兄弟,你 TM 却想睡我”的情形。在他们共处的过程中,布蕾妮被詹姆人性光辉的部分所折服从而引发对他的欣赏,但这份吸引应该是克制并有分寸感的,而不该是编剧这种俗套的“我们彼此之间到达一种不知道该做点什么以表示我们到达那种程度的时刻,那么睡一觉吧!”无聊敷衍。

就像一个冷笑话讲的:一个人在党性、真诚、智慧三样东西中,只可能拥有两样。很少有人有资格回答爱情、友情和亲情到底哪个更加重要和高级,因为同时拥有这三种感情是一件需要运气的事情。普遍意义上来讲,对于两个异性之间可能最高级的状态是琴瑟和鸣,情投意合。但是爱情毕竟是独享排他的,如果两个人更多只是精神上的契合,那彼此成为挚友或者说知己可能是更好也更明智的选择。

詹姆在明知爱人是瑟曦的前提下却越界睡了布蕾妮,然后在听到瑟曦有危险又单枪匹马回到她的身边去守护爱人,这样的人物设计实在有点不合逻辑和精神分裂。

挚友关系也是需要认真经营和彼此珍惜的,而不是所有的关系都可以通过睡一觉来解决。所以在最后布蕾妮执笔在“白典”上记录下詹姆的事迹,这才是“唔,舒服了”的结局。

话说回来,就像部分网友说的那样,可能在西方审美里面,两个共同经历了死里逃生的人在你情我愿的前提下,即使彼此之间并没有爱情,因为肉体的欲望在故事快走到结局的时候,一个没有人喜欢(而同时她又喜欢对方)的人从自己欣赏的人那里体会到雨露芬芳睡一觉也是可以接受的。这点和东方曲径通幽式的诗意留白与性压抑文化审美本身就是有区别的。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谨以此文致敬七国最美骑士——布蕾妮。

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为乐者,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 苏轼, 《记承天寺夜游》

链接


  1. 以战士之名,我命你勇往无前。以天父之名。我命你刚正不阿。以圣母之名,我命你保护无辜。起身吧,塔斯的布蕾妮。七国骑士! ↩︎